ほしの

为你写诗

和平记忆

“那,你以前,在医学院杀死小兔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非常不乐于将实验用动物一个一个地当做生灵去怀念。果然,把它们看做是实验旅程中的某种耗材,某种材料,某种道具,似乎更应该是科研人士在工作中的本职。本来嘛,他所有的出生、到来、经历和死亡,全权地由于着你的科研目的而进行,你全权地掌握它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最终它们会留下某种物什,然后制成切片或者什么东西最终被写进论文里。

理所应当是这样,就比如肯德基的白羽鸡、银祥的猪或者是阳澄湖的大闸蟹。它的出生和出身由不得自己,全是听凭人类呼喝。虽然它们是为了人类的食用这个目的,与实验动物不同,但在任务的完结即是死亡的趋向这一结局上,二者完全相同。你肥了,你好吃了,你去死吧。或者你造模成功了,你喝的药足够量了,你去死吧。

“喜欢动物的孩子也都是爱吃肉的。”如果面对着丰盛的排骨大餐大快朵颐,还能说出“我可怜那些猪猪”的话就是极度虚伪了。在这一层面上,我认为对于实验动物表示怜惜的人也都是万般虚伪的家伙。人的本质,在这一件事情上而言,说好听一点是知难而上、勇于跨越心中的壁垒,难听一点讲就是冷漠。为了追逐某些看起来也许更加高大上的东西,去肆意戕害比你弱小一万倍的事物,这个就是冷漠的自然法则。

理论上的东西我可以洋洋洒洒讲一大堆,但要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捉摸不定讨人厌的。我们不怜惜白羽鸡也许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去养鸡场抚摸它,没有听过它悦耳的鸣叫或者是因为它长的丑。而面对一笼一笼活蹦乱跳精神抖擞对这个世界闪着好奇目光的小耗子啊,心中哪里的结会噗嗤一下解开。你看,生命的力量就在这里,––谁叫它们的眼睛那么闪亮呢。我大概无法进行太细致的描写,害怕因为如此我陷入深深的深渊。回忆到了一定程度就必须停止。因为回忆的背面是:杀戮、血腥和残忍。面对生命所做出的,行为上看与豺狼无异的事情。去铡、去剪、去遗弃。然后去面对你的回忆、你的恐惧。

人类是很喜欢编织美梦的。掌握了语言以后,语言就能把一切坏的黑的污浊的用好的白的纯净的去诠释。“它们是为科研而牺牲的。”“这就是它们的一辈子,倘若将活生生的小耗子放逐街头,那它将要面对的才是更加难以想象的残忍的未来。”

用美梦编织好的死亡比突发的意外的死亡更能让我接受。如果是毫无道理的发现,会让我难以释怀整整三天。我会觉得“它不是死得其所”。

这个讲不清楚,略过。

实验室之前跑了一只老鼠,在动物实验即将告一段落的今天我们捉住了它––它没有接受过任何的药物灌注,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健康成年大白鼠,毛皮洁白而有光泽,运动灵活,和所有的老鼠一样,对未知的东西充满着足够的好奇––但即使是这样的一只老鼠,我仍旧不希望它保留着生命。因为如上文所述,比起有预谋的去死,不能够知道它的死期这件事令我更加难以释怀。
虽然如此,实验的同仁还是决定领养了它,可怜它的生活和圆溜溜的红色眼睛。

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向所有丧命于我刀下的实验动物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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